被誉为“侦察奇兵”和“尖刀利刃”的无人机,要通过哪些课目考核,才能被批准生产装备部队?跟着今日出版的《解放军报》一起走进中国华阴兵器试验中心,探寻无人机试验鉴定的全过程。
渭水河畔的放“鹰”人
——走进中国华阴兵器试验中心
■解放军报记者钱晓虎特约记者袁海锋
走进试验场
无人机出厂前要经历哪些考核
6月的渭水河畔,天蓝地绿,景色迷人。中国华阴兵器试验中心某试验场,随着指挥员一声口令,一架无人机腾空而起,飞向指定地域,接受相关课目的考核。
作为武器装备试验鉴定的“把关者”,该中心先后圆满完成了某型中程通用无人机、某型察打一体无人机等40余种无人机的试验鉴定任务,其中,多种型号无人机参加重大军事演习,一批批无人机从这里走向战场。
那么,这些被誉为“侦察奇兵”和“尖刀利刃”的无人机,要通过哪些课目考核,才能被批准生产装备部队?日前,记者走进中国华阴兵器试验中心,探寻无人机试验鉴定的全过程。
静态检测,试飞前的一次全面“体检”
步入试验中心的无人机工房,大大小小的各型无人机让记者眼前一亮。试验技术部某室主任吴玉生说:“在静态条件下检测无人机的参数指标,是它们的第一项‘体检’。”
“这项‘体检’的技术含量一点也不低,上万个零件逐一检查,要想成功过关并不容易。”高级工程师郑珠峰说,每种型号的无人机进场前,试验人员都要提前跟踪了解其结构、工作原理、技战术指标和主要用途等方面的情况。
现场,工程师郭荣化开始组装机身、加电、启动发动机。静态检测就像给人做“体检”一样,五脏六腑都要接受全面检查。只有这样,转入空中验证才有把握。否则,一旦上天,轻则无法完成后续鉴定课目,重则还可能会对这些“宝贝疙瘩”造成不同程度的损坏。
“无人机检测项目多,不是测测重量、量量尺寸那么简单。”吴玉生对记者说,无人机系统相对复杂、造价昂贵。静态检测不仅要依据图纸看附件是否齐全,更要看性能指标能否满足设计要求,对载荷、机械部件的性能等方面做到心中有数。
正聊着,3名试验人员将一架无人机缓缓送入试车台,开始对发动机进行检测。一阵轰鸣声后,一组组数据被陆续录入检测平台系统。紧接着,无人机继续做导引头测试。工程师井沛良说,发动机是无人机的动力系统,导引头是感知系统,一个犹如人的心脏,一个犹如人的眼睛,必须保证工作状态正常,才能确保无人机安全飞行和准确搜寻目标。作为无人机的“医生”,他们必须严谨细致,把无人机在战场上容易暴露的问题全部查找出来,确保无人机系统运行良好。
记者了解到,无人机在完成发动机、光电设备、控制系统等20多个系统设备的检测后,还要被送去做环境模拟和仿真等方面的测试。通过一组组测试数据的对比,只有各项指标合格,方可转入下一阶段飞行测试任务。
飞行测试,每一次都像在打一场空战
某试验场上空,一架无人机在高速盘旋,各种数据在地面保障单元间有序传输……测试车内,温度高达40℃,工程师林志超正在进行某型侦察无人机分系统的试验测试任务,旁边的试验人员详细记录着无人机空中飞行参数和获取目标情况。
“每一次飞行测试都像在打一场空战。”林志超告诉记者,这是无人机最复杂的“体检”,需要光、电、遥、动等多个测试专业参与,完成目标发射、测控回收等任务,这一步“体检”直接关系到无人机能否高效完成任务。
俯冲、爬升、滑翔……无人机犹如一只轻盈的风筝,随着一串串指令的传输,变换着各种姿势。林志超说,无人机的控制系统就像放飞风筝的丝线,一旦出现故障,就会产生不可挽回的后果。记者置身测试车内,通过车内仪器屏幕,数百公里外无人机的高度、速度和位置等信息一览无余。
“无人机的动态检测内容,要比传统火炮、导弹等武器测试复杂。”工程师段亮弟说,一般情况下,一款无人机从科研生产到试验鉴定完成,最短也需要数年时间。有的无人机还需要装备不同的载荷,致使考核内容增多、周期更长,风险也相对提高。
无人机测试飞行并非万无一失,遇到突发情况需要第一时间进行“抢救”。一次,某型无人机飞行时发生故障,从空中高速坠落至地面,冒着战斗部和剩余燃油随时都会发生爆炸的危险,高级工程师吴航天果断地冲上去,迅速打开战斗部,拆下传爆管……这一次“生死抢救”,为国家挽回了上百万元的经济损失。
在代理副主任撒彦成眼里,飞行测试的每一步都充满挑战。比如,起降可靠性、抗干扰能力、数据链传输可靠性以及高低速动态识别、超低空飞行能力等都被列入试验测试范畴。
极限考核,全面检验无人机的作战性能
“能不能准确侦察、精确打击,是无人机测试的‘必考题’。”走进会议室,记者看到工程师詹华正在对某型无人机极限条件下的测试方案进行推敲。3天后,他要带着这份方案奔赴戈壁荒漠对无人机进行考核。
“通过极限考核,才能全面检验无人机的作战性能。”詹华说,为了满足未来战争需要,对无人机的考核内容越来越多,增加了高气压、高海拔、风雪、沙漠等恶劣环境下的考核,以便更深入地发现武器装备性能的缺陷,加快改进升级。
在极限条件下考核武器装备性能,同样考验每一位参试人员。詹华说,过去每年只执行一两个型号无人机的测试任务,如今任务量增加了几倍,而且内外场同时进行,特别是在海拔多米的高原地区,严寒缺氧,地形复杂,工作艰苦程度不言而喻。
詹华至今还记得,某新型无人机先后辗转5个地区,进行了超低空、最大起降高度、最大作战半径等极限飞行考核,有时气温低至-25℃,连测试设备都联不上。“高原砺‘剑’,不仅考验无人机的稳定性,更考验试验人员的毅力。只有不断突破极限,才能超越自我。”詹华说。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些年,上高原、走沙漠、进寒区已经成了无人机专业组成员的“家常便饭”,有时在“生命禁区”一连工作几个月,但团队成员始终坚持任务第一、质量第一,严格执行考核标准,让“战鹰”充分“炼羽”。
试验场上,望着试验人员忙碌的身影,记者不由感慨:这些拼搏在特殊岗位的年轻人,面对繁重的试验、未知的风险,他们迎难而上、默默奉献,用一颗颗执着的心助力“战鹰”振翅飞翔。
消未起之患治未病之疾
■孟岚
一根保险丝、一段棉线头、一小堆铝屑,这些看似平常的“小东西”,如果出现在不该出现的位置,就可能成为装备的大隐患。在军工领域,这些不该出现的“小东西”被称为多余物。这些多余物是装备“体内”潜在的隐患,轻则导致装备回厂返修,重则致使装备报废,一丝一毫马虎不得。
通常来讲,生产过程的任何一个环节都可能产生或引入多余物,装备维修过程中也会或多或少产生不同的多余物。在国内外的装备维修史中,由于多余物导致元器件失效、装备发生事故的案例不在少数。早在上世纪,美国“阿特兰蒂斯”号航天飞机,由于舱内多余物沉积致使航天飞机上的部分仪器提前失效。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现实中的质量安全隐患恰恰是出自这些看似无足轻重的小事上。因此,在生产过程中加强对产品多余物的控制,是提高产品质量和生产效率必不可少的环节。
美国“陆地”卫星,在发射和空间实验的过程中,由于受震动、噪声、失重等因素影响,导致多余物沉积,在发射后不久,某通道就出现堵塞情况,导致性能下降。可见,对多余物的控制不仅仅在装配阶段,还要延续到装备使用过程中。
为了有效、准确地做好预防和控制工作,必须找到多余物产生的各种原因,细化操作流程,有针对性地加以防范,才能“消未起之患,治未病之疾”。
思想上高度重视是控制多余物的重要一环。许多多余物的产生都源于人员操作过程中的疏忽大意或懒惰心理。微观多余物包括微生物、病菌等,它们通过肉眼很难被识别,这就要求我们在生产的各个环节下功夫,要用专业仪器进行系统排查,将多余物问题彻底排除。同样,将防范多余物的措施形成系统的规章制度,并延伸到生产加工的各个环节,才能把多余物消除在萌芽之中。
多余物的控制需要全员参与并不断创新完善,随着“工业4.0”时代的到来,新工艺、新材料、新技术的不断涌现,必将对多余物的控制提出更高要求。
小小报靶器用处真不小
■李骏王超
日前,在南部战区陆军某海防旅,一款形状如同手表的小型无线报靶器“火”了。“别看这小东西不起眼,作用大着哩!”刚刚走下训练场,该旅两栖侦察队副队长郑嘉霖指着手腕上的报靶器告诉笔者,无论何种天气、地形,在米范围内进行射击,弹着点能够实时精确显示,有力提高了射击训练的效益。
“要是有一块能报靶的智能手表就好了!”训练时,一名战士不经意间的一句话,让车船运输科科长苟彦斌突发灵感,于是苟彦斌决定自主研发一款小型报靶系统。
通过对多款报靶系统的分析研究,苟彦斌决定以无线电通信为依托,采用模块化集成的方法,设计这款小型报靶器。为此,他多次向军队院校专家咨询请教,学习摸索相关技术。经过反复试验,苟彦斌先后攻克了单片机、传感器和无线通信等模块之间整合的难题,并研制出了样机。经过上百次现场测试,这款低成本、易携带、能报读的小型报靶器成功投入使用。小发明、小创新无处不在,基层部队同样是官兵施展才华的舞台。
黄和兵:落榜生上演超级“逆袭”
■杜毅任国锦高磊
人物小传:黄和兵,中国人民解放军厂数控车工、程序调试员、技能专家,精通国内外主流数控系统操作和编程。曾获成都市技能标兵称号、成都市百万职工技能大赛数控车工比赛第一名、成都市五一劳动奖章。
从落榜生到技能专家,黄和兵用了20年的时间。
15岁时,黄和兵以2分之差没能考入重点高中,为了不给务农的父母增加负担,他索性进入一所职业高中,学习电子设备维修。
毕业即失业。待业一年后,镇上一家新开的机械加工厂招学徒,父母带着黄和兵去拜师学艺。
工厂老板毕业于清华大学,颇有老一辈知识分子的气质,从厂退休后,下海创业。他扶起眼镜,端详着眼前的孩子,思考良久后才收为徒弟,但也开出了条件——学费元,实习期第一个月工资60元。
当看到厂里的车床时,黄和兵欢喜地以为,幼时做陀螺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
师傅却板起脸,对他说:“钳工是基础。要蹲马步、练手劲,还要练身体灵活度,开车床?你还早着呢!”整整半年,黄和兵每天练习用锯、锉刀加工工件,手上布满了一道道伤痕。
半年后,他如愿开始操作车床。那年夏天,在师傅的车间里,黄和兵冒着被骂的风险偷偷用半天时间加工了一个陀螺。他难掩内心的激动,拿回家送给了10多岁的表弟。
表弟成为陀螺高手的那年,黄和兵来到镇上的工厂,成为航空零件的制造工人。“没有想到,摇身一变成了军工人。”进厂没多久,黄和兵就创造了车工组工时最长的纪录。
一次,一位工友加工的内螺纹怎么检测都不过关,报废了好几个机件。于是,他找到黄和兵寻求解决的办法。黄和兵分析了很久,却百思不得其解,只好请教老师傅。
“刀具角度不对。”老师傅一眼就找到了问题根源,“刀具没有安装在中心位置,你们把刀具角度磨小一些就行了。”黄和兵照此做了,问题果然解决。这件小事让黄和兵看到了自身差距。
几年后,工厂试修某新型发动机,为提高零件制造精度,工厂引进了一台数控机床。数控设备需要通过程序实现“人机对话”,掌握编程是关键,但操作系统全是外文,大伙围在新机床旁,不知如何是好。黄和兵自告奋勇地说:“让我来试试。”
没有师傅,没有教材,不仅要读懂外文,还要熟悉编程和操作,难度之大可想而知,黄和兵一咬牙,开始埋头自学。不到半年,这台新设备就被他操控自如。
航空发动机是飞机的“心脏”,而燃烧室是发动机的“心脏”。燃油喷射系统是燃烧室最主要的装置之一,决定发动机的性能。某型飞机燃油喷射系统部件的制造,需要在米粒大小的零件上加工多个直径0.15毫米的斜孔。
要加工难度如此大的零件,必须用一台多轴数控机床。连续一个月,黄和兵一边熟悉设备一边摸索加工工艺,终于攻克了微细加工的技术难题,掌握了车铣六面加工法。6月,加工完成。7月中旬,零件鉴定合格。
在那台价值上百万元的数控机床上,黄和兵加工了数万个零件,攻破了数百项技术难题,他用一颗匠心助力一架架“战鹰”逐梦蓝天。